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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《人物》「母女对话」系列专栏的第四期。

这次对话的主人公，是48岁的妈妈胡永平缓24岁的女儿韩舒淇——中国式母女联络中，有太多的献身和贡献，也有太多的操控与捆绑，而胡永平与韩舒淇的故事，则供给了一个彻底不同的样本。

作为女性，胡永平的故事，是稀有的、彻底的娜拉出走的故事。她是佳木斯人，大学毕业后留在当地高校作业，作业编，早早成婚生女，但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和不睦的婚姻令她窒息。28岁那年，她挑选离婚，随后只身北漂。度过了「混得人不人鬼不鬼」、每半年就要搬一次家的五年后，33岁那年，她进入轿车之家，从底层职工一向做到二手车作业部总经理。2013年，轿车之家在纽交所上市，胡永平完成了财政自在。

一个女性，摆脱了传统的母职捆绑，挑选出逃，挑选为自己而活，这是这对母女联络的底色，而在底色之上，介怀自在、公正的胡永平也给了女儿一段简直彻底不被捆绑的人生。

韩舒淇的整个生长进程，尤其在母亲面前，她始终是一个彻底独立的单个。高中就能够谈爱情，能够恣意决议自己的发型，能够直呼妈妈的名字，18岁之后能够文身，能够在不违法的条件下，做悉数自己想做的事。

但没有任何一段联络是必定完美的，由于缺席了女儿11年的生长，胡永平缓韩舒淇自嘲是「半路母女」——韩舒淇在15岁那年来到北京，母女两人度过了从不熟的亲属到舍友再到好朋友的九年，现在，她们仍然过着相互「谁也不论谁」的日子，乃至还开了一个展现日常共处的自媒体号，取名「塑料母女」。

这是一对「半路」母女的故事，也是两位女性各自独立生长并逐步走近相互的故事。咱们期望经过这个有些特其他故事，出现一种「非典型」的母女联络样态——原本并不是每一个妈妈都要献身自己，原本，一个女性还能够这样做妈妈。

文｜罗芊

修改｜金石

视频｜茂一 山楂

图｜受访者供给

「我妈很自私，我也很自在」

女儿：韩舒淇，24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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咱们算是「半路母女」。我四岁的时分，胡永平就从佳木斯去北京了，四岁之前的事，我彻底没有任何形象，由于太小了，之后她大约每年回来一到两次。我对她一向都不熟，能够说是特别不熟。

我小时分跟我姥姥姥爷一同日子，我姥是那种特别细的人，特别传统的东北女性，她觉得自己十分刚强，在一些作业上必定要让你去喫苦，就比方说咱们能走着就不坐公交车，能坐公交车，咱们绝不打车，尽管我到现在也没想了解这些究竟是为啥，横竖她其时是这么做的。

姥姥觉得，风雨无阻地去上课也是一个刚强的体现，不论什么气候，咱们绝不缺席。五六年级之前，我去上课什么的，她都会陪着，参与感很强。所以小时分即使我妈不在身边，我的日子也挺充分的。

咱们那儿离婚的家庭还挺多的，东北的家庭，各有各的不幸吧。这件事倒没给我形成什么影响，仅有有点介怀的是，或许会有其他小朋友的家长觉得我很皮，不是好学生，跟自己孩子说，「别跟她玩」，但我回想力不太好，心大，一瞬间有一个其他的事，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。

那时分，我对胡永平的回想便是，她这个人太过于自我，很少精力能放到我的身上，她不太管我，我觉得这也挺好的，我自己玩得特别高兴。

从小学开端，我便是那种比较招教师厌弃的学生，性情外向，喜爱跟同学嘿嘿嘿，哈哈哈，学习又不是很好，中不溜秋，又会带着他人一同玩。我记住特别清楚，咱们小的时分看那个电视剧，《鹿鼎记》，我就在小学班级说，咱们玩一个开「怡红院」的游戏吧，拿一张纸贴在书桌上，写「怡红院」，成果被教师找了家长。

我从小就很独立，五六年级开端，我就会自己去买内衣，写日记也没有妈妈的事儿，都是记载和男同学的爱恨情仇，这个男生今日怎样怎样样，把我给甩了之类的。很好，很高兴，不太会觉得妈妈不在身边是一种缺席或许惋惜。

我爸其实是在老家的，但其实我见他跟见我妈的频次也差不多，对我来说，爸爸妈妈的这个概念很新，我小时分也会梦想，会想，他人家会是怎样样的？或许会很好，但我会告知自己，每个人都不相同，这些事我看清得很早。

我妈大约一年回来一两次，那时分她也挺穷的，每次回来就会带一些很古怪的东西，比方她参与活动他人送的礼品，她就给我带回来，其实我并不喜爱，但由于我俩碰头次数真实是太少了，我觉得我得礼貌性回应一下，所以每次都得扮演喜爱，那种感觉就十分像亲属。

仅有一次比较密切的触摸是2009年，她拿到一笔奖金，一万块钱的游览基金，她问我你想去哪儿玩，我说我想去迪士尼，她说OK。

我先坐飞机到北京，在她那儿住了两天，再一同飞去香港。那时分我也就11岁，跟姥姥日子惯了，每天吃三顿饭，很规矩。但我妈吃饭特别不规矩，早上给我5块钱，说你去买俩鸡蛋灌饼，白日带我看电影，看外国片，正午也不吃饭，下午她还出去了，让我自己在屋里看，我也不知道她干啥去了，由于我跟她不熟，我也不敢说，最终饿到就只能睡觉，跟自己说，「要不我睡会觉吧，睡着了就不饿了。」

饿了一下午，她晚上回来，一进门就说，走啊，吃烤串去。总算能够吃饭了，我拖着我的残躯，去到烤串店，到那儿发现还要排队……我现已饿得胃疼，可是我也不会说，感觉都快要饿死了，我说给我点俩馒头片吧，其时现已饿到返酸水了，就一点一点往嘴里塞那个馒头片。

北京那两天就这么过了，比及香港迪士尼，巨热无比，我跟她又不熟，想要什么东西我也欠好意思吱声。路过一个玩偶，那是个戴着蝴蝶结的Marie猫，我其时特别喜爱，但我欠好意思要，我就说，「这个好好看啊。」期望她能听懂我的言外之意，成果她说，的确好好看，来，你跟它照张相吧！然后我就跟那个猫照了一张相，我其时都懵了。你说这得多没有默契啊，要害我最终还强笑着，就那种假笑，跟那个猫拍了一张照。

从香港回来那天，我记住是清晨3点多，小区进不去，她还带我翻栏杆。然后我就回佳木斯了，带着那张和猫的合影。回到家，我姥姥翻我的包，说你去香港没带什么东西回来吗？没买纪念品？翻翻翻，最终只翻出来一双拖鞋，是咱们住迪士尼酒店的一次性拖鞋，我姥姥懵了，说怎样带个拖鞋回来呢？我告知她，我妈说，这上面有迪士尼的标。

这次游览之后，我对她这个人形象特别欠好，就想，跟着这个人没有好日子过。

2

我来北京是2013年，那年我15岁，来北京在我妈身边，仍然是很自在的。

刚来北京那会儿，她那个房子很小，差不多四五十平，房子是长条形的，很拥堵，还养两只狗，一开端咱们一同睡一张大床，睡了两天，她说不可，她睡不着，在过道里给我加了一个上下铺，我就睡那儿了，咱们也过起了这种合租日子，每天话也不多，由于真的不熟。

高中我念的是私立校园，一开学就要军训。那天我妈跟我说的是，咱们去看看校园，我以为便是去哪个当地逛一逛，晚上还回来，我就带了个背包，换洗的衣服什么都没带，成果到了校园她就走了，说要开端军训了，手机也给我拿走了，说教师说了不让带手机。

成果，我一切的同学底子没有人听教师的，他们都推着32寸的大箱子，里头包罗万象，我其时心里这个恨，「这个成事不足，败事有余的东西」，把我手机拿走就算了，啥也没让我带，我在那儿待了一周，幸亏其时我各种social，让同学给我买吃的。

高中有一回，我没上晚自习和同学去打篮球，成果碰到教训主任，还和咱们同一个篮筐。其时我就觉得完了，公然教师就把我妈找来了。她气冲冲的，踩个高跟鞋，「哒哒哒哒」地来了，坐在那儿，教师一通说我这欠好那欠好，得管，其时我就很忧虑。由于之前初中每次被找家长，教师都会把我爸找来，我爸是那种必定会跟教师站在一边的人，不论我怎样解说也不论实际怎样，他必定会骂我或许揍我一顿。

我以为这次也相同，成果我妈说话也很冲，她说，教师，打篮球也没什么吧，真实不可咱们退学吧。反而教师慌了，说那也不至于。那天由于我太惧怕了，都没了解我妈是什么意思，我其时就觉得，我的妈呀，我仅仅打了一个篮球，为什么校园要找我的家长，然后我妈又让我退学？良久之后才了解，我妈其实是站在我这边的，她觉得没上晚自习去打篮球不叫事儿。

爱情这件事，我妈也没有约束我。我刚上高中的时分，她就拉着我看了性教育片，一个英国的，真的很离谱，我其时刚来北京不久，还没谈爱情呢，连男的的嘴都没亲过，彻底不了解她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，特别想逃，她就会跟我着重，必定要戴套，要懂得维护自己。

她还告知我，谈爱情不要有什么顾忌，她也不会跟我提任何的要求，比方你应该找个什么样的，或许家里应该是什么条件的，尽管我之前找的方针她都不太喜爱，但也不论，你乐意谈你就谈，咱们也能够一同去吃饭，每次我分手了，她都跟我说，分得好。

包含文身也是，18岁之后，我文身啥的她也不太管，她仅仅会觉得我的文身丑，可是她不会阻挠我文身这个行为。现在我手上有几个文身，这个是上一年的，这是前年的，简直每年添一个，文这个图画的时分特别逗，我其时想文一个爱心，那个人说你不要文爱心了，文个面包怎样样，爱情和面包你挑选面包吧，我说OK，就文这个了，特别随意。

总归，在整个生长的进程中，我一向都日子得很自在，我妈想得比较了解，由于她自己不想被操控，所以她也不想去操控他人。

3

当然，自在也是有另一面的。

我来北京将近十年，我妈简直没做过饭，刚来北京的时分，她给我煮了一碗粥，真的不太好喝，她或许自己也知道到了，也就不怎样做了。我也不太乐意把朋友叫到家里来玩，由于我知道我妈不会预备好吃的，也不会照料人家，我就不惹这个气了。假如有一天早上起来，我发现我妈给我做了一桌菜，那必定是她有求于我，之前她烤过一次鸡翅，我都惊呆了，那个鸡翅出来的时分，我以为烤的是碳块，但她十分自然地拿着，说这个便是这样的，这个能吃。

我妈十分不会照料人。比方咱们刚搬来这个小区，那会儿我高二，小区都是独栋，走到门口要走很远，我每周都要坐地铁去顺义上课，由于她起不来，也就不常开车送我。刚搬过来的时分，有一次我还在小区里走失了，拎着一个大行李箱要去校园，找不到出口在哪儿，这时分过来一辆车，司机十分好心肠说，你上来吧，要拉我去地铁站，我心想，这世上仍是好人多，成果，到地铁站的时分，一刹车，他说「给我20」。

还有一件事，高中毕业后我去英国留学，出国之前她问过我，你哪天走，还问要不要送我，我说不必，然后她那天就真的跟朋友去越野了。她知道我那天要坐飞机，但不知道我什么时分的飞机，也不知道我哪个航班……

我内心里或许仍是期望能被照料的。高中的时分我就谈爱情了，其时觉得谈爱情真好，有个人能够送我，有个人能够帮我拿东西，带我去吃东西，太棒了。我妈很少会做这些，她都是以她自己的喜爱为规范的，比方她今日想吃什么，那或许会带我去吃，但我谈爱情不相同，爱情是以我为主的，所以我会很依靠那种爱情联络，一谈就谈了四五年。后来我想，我或许也没有多喜爱这个男生，仅仅很需求一段这样的联络，所以刚好就谈了这个爱情。

但我妈如同历来都不是那种传统含义上的妈妈。

长大今后回看，我觉得，我爸跟我妈底子不适合日子在一同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，性情彻底不同。我爸很传统，不让我早恋，并且很垂青成果，你假如成果好，就说啥都行，想买啥都行，你要成果欠好，你整个人就不可。你看我妈现在这个样，跟他彻底是反的，她成婚那几年企图营造出一个家庭妇女的形象，那怎样或许呢？

我还记住2017年左右，咱们去菲律宾考潜水证，下水之前，那个教师会跟你讲许多，会告知你各式各样的问题或许会导致你逝世，我就十分惧怕，潜下去之后，我的脑子一向在想，哪个当地一旦操作欠好，我就会死在这儿，她看起来就彻底没有那种惊骇，她都不会游水，肢体还不和谐，下去之后，就咔咔咔搁那儿潜，我都惊呆了，我考完初级就不考了，她还去考了中级，我就觉得这个人很虎。

曩昔这些年，她在作业上也的确很拼。生计压力逼到那个份上了，贼拼。

在我小的时分，我都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，校园要填家长作业，妈妈那栏，我不知道填什么，就写「单个户」。我真的看到她作业的状况是来北京读高中之后。那时分，我每周五放学，会坐班车去她公司等她下班，一般她都是九点多才从那儿走，咱们再一同回家，就还挺晚的。假日的时分，我去新东方上课，正好在他们公司对面，一大早咱们就一同曩昔，晚上很晚回来。

她去轿车之家的时分，应该也算是岁数很大了吧，30多岁入职，并且是从最底层的小职工往上做，她的领导许多都比她年岁小。但这份作业真的给了她许多，我觉得，对她来说，这份作业应该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作业。

这也是我妈对我最重要的影响，怎样说呢，比起其他的人，我或许会更想要去自己干一些作业，也会更野一点。

我妈有许多喜爱，她喜爱骑摩托车，喜爱潜水，我自己是不碰这种东西的，可是她让我去了解，我也乐意去了解。由于她学了跳伞，我也去体会了，我现在也喜爱上了骑摩托，也是我妈带我去学的，骑摩托跟开车的感觉是不相同的，它有一种被风围住的感觉，我很喜爱那种感觉。

之前我爸一向觉得，我来北京是一个很过错的挑选，他觉得我来北京之后，或许消费观会变，会变得更能花钱，会学坏，但我觉得，来北京是个十分正确的挑选。走出来最少能看一看这个国际，看一看各式各样的人，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的事。

4

小的时分，我也会以为，妈妈便是应该贡献，我现在彻底没有这种观念了。

我现已习气了她便是这样一个人，咱们俩的这个形式现已形成了，一切她的这些挑选，包含她的行为，我都是彻底了解的，包含我觉得她很自私，这些我也都能了解，换位考虑，假如现在让我生一个小孩，我也不会是那种忘我贡献的类型，我必定是要可着我自己，自己先组织好了，再组织孩子。

至于爱情这方面，咱们便是互不打扰，你甭管我，我不论你。我妈也有过挺年青的男朋友，我觉得任何作业我都不觉得古怪。就像朋友相同，比方说你朋友领回来一个男朋友，你也不会有啥主意，我干与不了，你乐意咋的咋的。

在我妈眼里，爱情不是必需品。很明显，她现在便是这样，她的境况说明晰她的观念。她现已不想成婚了，她觉得她成婚没有任何的必要，谈爱情必定是OK的，但她觉得婚姻这件事没有什么优点，假如我跟我妈说，我不想成婚，我这辈子都不成婚了，她应该会十分承受。这也是跟我妈共处比较轻松的当地，你不必去解说，我为什么要独身，或许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作业，她都能了解。

我跟我妈真实熟起来，便是这两年，咱们现在一同作业，又住在一同，不熟也得变熟了。

日子上她对我没什么要求，对我的要求都归于作业上的要求。这两年咱们在一块作业，搭档都现已习气咱们吵架了，有时分咱们拍视频，后期教师会说，你们拍照不要吵架，假如要吵也不要炸麦，操控好音量。

咱们俩都是属虎的，特别简略吵起来，之前咱们还定过一个暗号，吵到无法解开的时分，就说这个暗号，两边有必要停止吵架，咱们商量了良久，叫「汪汪汪」，假如谁说「汪汪汪」，咱们就不许再吵，成果定完暗号当天，就大吵一架。

咱们现在会相互买东西了，能够一同去干一件什么事，并且我发现，她现在十分需求陪同，曾经她自己想去干啥，抬腿就走了，她也不会跟你说，现在咱们会相互告知对方要去干啥，有一个告知。

咱们都知道，从我4岁到15岁，咱们没有在一同日子，必定有一些缺失是无法添补的，那些日子现已那样了，就让它曩昔，就当相互是从高中开端交的一个朋友，不断地培育，不断地跟这个朋友增进联络，从舍友，现在变成好朋友，我好你也好，我高兴你也高兴。

我和我妈都是那种挺逃避情感表达的人，不喜爱煽情。但有些东西仍是能感触得到，比方最近咱们会一同看电视剧，假如哪天我出去吃饭了，她会「要挟」我，说要自己先看，可我回来发现她并没有看，还在等我，我觉得她或许是上岁数了。

还有一件事，咱们家晚上门口一亮灯，知了就会飞过来，扑拉扑拉，知了都很大一只，我胆子特小，走到门口就惨叫，我妈会先走到门口拿扫把把那些知了都胡噜走，我再溜进来。昨日，她拿扫把赶知了，但有一只十分坚强，底子赶不走，她就想用拖鞋把它踢下去，成果一抬脚，鞋就顺着楼梯飞出去了，她只能特别老实地站在那儿，跟我说，帮我捡一下鞋，那个画面太搞笑了，假如说最近有啥感动的事，便是这件吧。

做母亲，需求支付，但不能献身

妈妈：胡永平 48岁

1

脱离佳木斯的那天，我记住很清楚，2002年3月6号。那年，我28岁，韩舒淇4岁，我跟我前夫联络现已很不可了，我其时面临一个挑选，走仍是留下。

我归于那种性情背叛但没有方向的人，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啥，稀里糊涂地上学、留校，墨守成规地成婚，结完婚生孩子。

我其时成婚也是有点跟我妈斗气，我妈是一个十分传统的人，大学毕业她就说我，方针处了这么长期，赶忙成婚搬出去，撵我走，终身气我就成婚了，但结了婚我也没走，仍是住家里，由于咱们没有钱，就这样，然后生孩子。

其时我在佳木斯本地的一所大学里上班，最开端管学生宿舍，后来去校园的图书馆，管电子阅览室，就十台电脑，在那儿坐着值勤，学生上学生的网，我上我的网，啥技术也不会。然后看着身边那些年岁大的搭档谈天，我就想，那便是我未来20年的人生，我不要这样。

还有一点很重要，我其时住在高校家族区里，环境很关闭，院里的人知道我妈，知道我爸，知道我前夫，知道我，所以我想，要是不走，这婚指定是离不了，会有许多的人出来说，没啥大不了的事，没有什么阶层仇视，怎样就要离婚？

更何况我在老家的作业，那是铁饭碗，高校里的干部编制，那个时代，在那个城市，这是一个十分值钱的东西，咱们都十分仰慕，他们会觉得我走了，或许会混得很差，啥也不可。

想到要脱离佳木斯，我也挺惧怕，我考虑了大半年，由于孩子，就很纠结，纠结到后来，状况特别特别差，天天失眠到三四点钟，有人说看书能够医治失眠，由于我是学俄语的，我想那我就趁便学学英语，找中学的英语讲义拿出来看，也睡不着，能一向看下去，从11点钟能够一向看到清晨四五点钟，太苦楚了。

我记住可清楚了，其时我有个同学，跟我说了一句话，他问我，你要是不走，你会不会懊悔？我说我必定懊悔，今后许多年都会想，假如我走了会是什么样？他说假如你走了，你会懊悔吗？我说走了一半一半吧，或许会懊悔，也或许不会懊悔。他问完我之后我就想通了，一个是100%必定会懊悔，一个是有或许会懊悔。

所以我其时就做了个决议，我走了，脱离佳木斯，我去北京。从2002年到现在，我在北京待了20年了。

我走的那天，韩舒淇一早就去幼儿园了，我坐上从佳木斯到北京的火车，要坐24个小时。许多事我都不记住了，但我记住的是，我不是失眠良久了吗，到北京之后，借住到一个朋友家里，我的失眠一下就好了，就能睡觉了，就觉得你如同把许多困扰扔开了，状况变得轻松了，剩余的那些困难不是精神上的压力，仅仅实际的困难。

那时分我一年也就回去一两次，每次就待几天，有时分趁韩舒淇不在就走了，单个时分赶上她在，我拉着箱子走，她就哭，我也哭，但仍是持续走了。

有一次我回家，韩舒淇遽然问我，她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能回佳木斯作业，然后还问我，为什么不能跟她爸爸复婚。我其时跟她解说，我说，你上幼儿园有跟你好的小朋友，也有跟你欠好的小朋友，让你跟你不喜爱的小朋友做好朋友，你乐意吗？她说不乐意，我说那便是相同，我跟你爸爸便是没方法和洽。后来她就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，我不知道她是真了解了，仍是忘记了，之后就再没问过。

2

我在北京搬了得有20次家，均匀大半年搬一次。

由于我没有作业经验，刚来的时分干了一些奇古怪怪的作业。最开端是在北京郊区一个房地产公司做助理，干了两个多月走了，后来在光盘厂做业务员，给出版社压光盘，或许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自尊心吧，做出售得看客户的脸色，我脾气欠好，受不了。

光盘厂完了之后，我还去考了一个稳妥代理证，去稳妥公司上了一个月的培训班，回来我想，稳妥这事我也真干不了。之后还去过上海，在那儿找了一个十分小的财经类报纸，做一个轿车修改，在上海待了不到一年，2006年年头我回北京，还开了三个月的饭店。

我感觉我曾经十分不可思议，做了许多无用的测验，或许说没有方法的挑选，由于不知道自己能干啥，也没有时机去做自己拿手的事，从2002年到2006年，每个作业干的时刻都不太长，然后晃晃荡荡的，特别穷。

那时分，我在一个网站上写博客，知道了一个女生，刚知道没多久，她就去轿车之家上班了，说那儿的出售岗位在招人，刚好我也在找作业，就也去面试了一下。

或许是我写博客，他们总编觉得我写东西还行，我也不知道为啥，横竖就没让我去做出售，让我去修改部了。

那会儿，轿车之家也就27、28个人，大部分是男的，就两个女的。我很喜爱轿车，干这个作业对我来讲一点问题都没有，并且我是那种干事特别狠的人，那时分我现已33岁了，身边的搭档有的比我小8岁，我心里很清楚，我没其他方法，就只能拼命干。

根本上开端那一年，我天天都在公司待到晚上10点、11点才回家。我不是暗戳戳的那种，我是明卷，人家去玩我干活，人家搞方针我干活，想把前面旷费的时刻补回来。

那时，那份作业对我来讲有两层含义，榜首重是生计，我必定要支付我悉数的时刻和精力把它干好，其次它也给我许多正向的反应，让我觉得我是能够干好这件事的，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十分十分可贵，由于我曾经干的那些作业都十分有挫折感，我干欠好，它们不适合我。

去轿车之家之前，我爸妈每年都会问我，要不就回来吧，在外边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，回去的话，作业编制或许找找人还能持续上班，但我其时主意便是，宁可去要饭我也不回。

我的性情便是这样，东北的小城市，十分情面社会，在那种环境里，我日子得很苦楚，作业需求你很油滑，需求搞好许多联络，许多大大小小的作业需求靠情面去处理的，我特别苦楚。有时分朋友也跟我说，说你都活这岁数了，为什么还想不了解这一点呢，可我便是想不了解，就算想了解了，我也做不到。

或许这种性情也决议了我跟韩舒淇的共处方法，我就期望这个国际是有规矩的，一个揭露通明一致的规矩，咱们都是相等的，假如外面找不到，我期望家里能够是这样的。

3

在韩舒淇4岁之后，到她来北京之前，每次回去，咱们都是一个越来越远的状况。

2008年，我在公司拿了优秀职工奖，奖赏一万块钱游览基金，我就留到了2009年的暑假带她去迪士尼。带着她到香港，走哪都嘟噜个脸，嫌天热，从酒店门一出去，马上就像霜打的茄子相同，自始至终那眼睛根本就没张开，一切的项目还都得排队。

她还看中了一个玩偶，由于我特别不喜爱买纪念品，也不拿手干这个事儿，不论去哪儿游览，我都不会买这种东西，尤其是玩偶，是一个我get不到的东西。

她其时很想要那玩偶，就跟我说，「这个玩偶好好看」，我真的以为这便是一句点评，凡是她说，我很想要这个东西，我必定会给她买。你想我迪士尼都带她去了，不或许说差60多块钱不给她买个东西，我是真没有概念，并且在我的认知里，去迪士尼就算买玩偶，不应该买个老鼠吗，怎样还买个猫呢？

便是这种疏远的状况，我那时分的主意是，无论怎样，我得把她接到我身边来。

我是2011年买的房子，那时分房子很小，50平米，2013年，我让她来的北京。

她刚来的时分，上私立校园，咱们两个很傻的，校园说一切东西都预备齐了，学生什么都不要带，咱们就傻乎乎的真的什么都没带。送到那儿就被拉去军训了，还不让带手机，咱们也是很乖，就真的没有带手机，成果后来她发现，其他同学都带了手机，只要她没有。

那段时刻我没方法跟她联络，其实特别忧虑她，会在家里幻想，想她的东北口音很重，这种私立校园的孩子，会不会轻视她或许欺压她，我这么一个性情的人，其时给我忧虑得都哭了，就在家自己想着想着就哭了。然后给他们教师打电话问她的状况，成果教师说，她很好啊，一宿舍的室友，被她带得现在都说东北话。我就感觉我纯属自作多情，后来就更不操这个闲心了。

做母亲有时是很难操控自己的，或许也有一些天分在里边，你越是想对女儿负责任，越是难免会越界。我妈便是这样。我上学的时分，我妈管我许多，但她不让我干的作业，她不允许我做的作业，我根本都做了，她仅仅不知道罢了。

所以我就特别惧怕这种感觉，便是哪天我遽然发现，我怎样这么像我妈啊，我天哪，那样我会真的挺有挫折感的。

我是一个十分介怀相等和自在的人，我也要这样做，我期望韩舒淇有事她能跟我说，假如她跟我说什么事，我说不可，这不可，那不可，那她什么都不会跟我说。更何况这么多年我也没跟她在一块儿，我硬管她，她必定是不会听的。所以我想的便是，咱们俩共处的榜首原则是，咱们俩做朋友，在根本的原则问题之外，咱们俩谁也不论谁，我干啥你也甭管我，你干啥我也不论你。

或许许多家长会望子成龙，我不太会，由于我很清楚，我仅仅一个走运的普通人，也没成龙，为什么要孩子成龙呢？包含她的喜爱，跟谁交朋友，谈不谈爱情，有些事我觉得这便是她的自在和权利，我没有道理去干与她。

她上高中的时分，有一次他们教师给我打电话，说她犯过错了，让我去校园。我其时气冲冲去了校园，那教师说，韩舒淇昨夜跟别的一个女生没有上晚自习，她们两个去打篮球了。那个教师特别能讲大道理，微观微观「咔咔咔」给你讲半响，别的那个女生的妈妈，是十分典型的那种母亲，她一向在跟教师抱歉，「对不住教师，孩子错了，咱们必定好好教育」，我其时脑子里边想的是，我必定要站在韩舒淇这边。

我心想这教师咋这样呢，我以为韩舒淇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，晚自习没上，去打篮球，怎样了？我说这有什么过火的吗？没上就没上呗。我说要不这样吧教师，假如你们觉得这种作业都承受不了的话，咱们就不念了，咱们退学吧，教师或许看在一年膏火啥的十几万，就说，那倒也不至于。

包含她高中搞方针，谈个男朋友，我也不会约束她，她搞方针吵架那叫一个频频，打电话吵都是后半夜，我在家听得特清楚，我还请她跟她方针吃饭呢。

她刚来北京的时分，我就给她做了性教育，这个东西其实初中就应该开端，但我妈必定不会教她，我就找了一个BBC拍得十分唯美的性教育片，但她死活不看，说很厌恶，不看拉倒，横竖我责任尽到了。

许多孩子在18岁之前，或许说在花妈妈钱的阶段，许多妈妈对孩子是很操控的，妈妈天然以为自己有教育以及办理孩子的权利，但这个权利在不同的人手里，它的鸿沟是彻底不相同的。

我的判别规范便是我自己，我自己上学的时分，十分不喜爱家长做的那些作业，我就不会对她做。我根本上很少责备她，比方说她想把头发染成绿的，或许想剃光头，我只会强烈建议，觉得她不适合那个发色和头型，但我不会说，你不能够这样做。

她谈爱情我的情绪便是，关于爱情，你自己做什么挑选，做什么事都是能够的，你觉得你有才能处理的事，想要怎样做，这都是你的自在，能够不跟我说。但假如你遇到自己才能规模之外的事，你需求协助了，我期望你告知我，不要惧怕。

4

我知道，在韩舒淇正式成为一个成年人之前，高中三年是为数不多的我能够跟她共处的时刻了。但我是很「独」的一个人，真不是那种会嘘寒问暖，呵护型的那种妈。

我记住她三年级的时分，有一次我回去，校园让家长去帮助清扫卫生，韩舒淇跟我说，你平常历来都不在，清扫卫生都是我姥姥去，正好明日校园要清扫卫生，要么你去吧，我直接就拒绝了，我自己家卫生我都不清扫，凭什么清扫校园，我才不去呢。

她高中的时分，带同学来家里，进门之前她就会跟人家说，我妈不爱理睬人，可是她不是针对你。我其时觉得很无辜，我说我不是不爱理睬人，我仅仅觉得，我在那个年岁的时分，要是去同学家玩，我最期望的便是家长不要盯着咱们，让咱们自在自在想干啥就干啥。

曩昔这些年，我一向把自己放在榜首位，我很自私，这点我供认，当年脱离家的时分，我就想了解了，你要做一个挑选，究竟是做一个自私的人，仍是要做一个看起来忘我的人。绝大多数人是很难做到真实的忘我的，已然这样，我不如挑选做一个自私的人，我先顾好我自己，然后我才有才能去顾好她，我便是这么想的。

在绝大多数人的心目傍边，当妈便是意味着，你要支付，要献身，但我不那么认可这件事，我觉得支付是必定的，你必定要为孩子支付，可是假如到了献身那种程度，献身人生的或许性，献身人生的挑选，那我觉得价值太大了。

我在20多岁的时分特别困惑，我妈会说，你为什么不能为了孩子献身呢，她了解不了，她觉得女性便是要这样，我其时很想不了解，我说，你一向觉得你在为咱们献身，现在你又要求我为了我孩子去献身，那咱们一代一代都在献身，究竟满足谁了，没有人得到了满足。

所以我其时做了一个挑选，我就做一个自私的人，悉数都处理了。

一向到现在我都记住一个画面，在佳木斯的时分，咱们家往市里边走有一个大下坡，那条道是我上小学、初中、高中一向走的道。有一天，我骑自行车从那条道上走，刮风，我看见有一个女的骑个自行车，带了一个小孩，小孩坐在后座上，劲风刮的，灰特别大，那个小孩头上蒙了一块纱巾用来挡灰。其时我看见那个小孩从周围过的时分，我就在想，我今后要是有孩子，不能让我的孩子遭这个罪，不知道为啥，如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，但这个画面我一向记取。

但这悉数的条件是，我先要去做我想做的事。假如有人说我这些年在北京做的这悉数，都是为了孩子，常常还有人会说，你看一个母亲，独身这么多年，都是为了孩子，扯淡，我必定不是为了她。我历来都不是那种献身隐忍型巨大母亲形象。我没有再婚也仅仅单纯的没有找到一个我想成婚的方针，最近这些年我就更不想成婚了，我觉得没必要。

我是2017年脱离轿车之家的，记住其时我还发了条微博，里边有一句话是这么写的：「回想这些年，简略归纳便是三个字——狗屎运。前半程狗屎，后半程命运。」年青一点的时分，我觉得我能具有的都是我应得的。但这两年我越来越觉得，自己是一个走运的人。也总有人问我，你现在作业成功了，所以你能够这样去叙述自己的人生，假如你没有成功呢？我想过，没成功那应该就会贫穷终身，但即使那样，我也承受。

我自己做了这样的挑选，我也期望韩舒淇在面临自己人生的时分，能这样选。我会告知她，假如有人由于你是女的，跟你说，你有必要得成婚，你有必要得生孩子，那你就叫他滚，假如由于你现已结了婚，你现已有了孩子，他告知你，你有必要为家庭献身自己，那你也叫他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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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现在比较烦恼的点是，咱们那个时代，年青的时分能够挑选去体会和感触的东西太少了，等我具有这个才能，也有这个时刻的时分，都40多岁了，有限的生命很明显就现已屈指可数了。

我现在去跳伞、去潜水，遇到的都是90后，跟年青人玩，他们必定会觉得我岁数有点大了，可是我跟我的同龄人又玩不到一块去。所以我现在跟韩舒淇叨叨得最多的，便是期望她能找到一个自己十分喜爱的作业，有自己的日子方法，有一个自己喜爱的又能够真实投入热心的方向。

其他方面我其实都不太介怀。她学习能够欠好，能够有许多小毛病，我觉得我都能够承受，她搞不搞方针，结不成婚，生不生孩子，或许她怎样样，我都不关怀，我仅仅期望她能不要错失这种时间短的芳华。我特别不期望她像我年青的时分那样，稀里糊涂地浪费时刻。我跟她说，假如你有自己特别喜爱的作业，你必定要坚持去做，哪怕你做这个事不挣钱，我倒贴钱给你都行。

但实际上现在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找不着自己酷爱的东西，这也是一个很无法的作业。所以我有的时分也在想，韩舒淇现在才24，她现在找不到，那就等30再看，30找不到，或许50找到了，那也行。

尽管咱们在很长一段时刻都不熟，但关于韩舒淇，满分10分，我会给她打9分。由于我觉得她是一个仁慈温暖的人。有个细节我一向记住，前几年，那时分她刚上大学，18岁，有一次，咱们作业室的人出去聚餐，吃完饭走的时分，她在前边走，我在后边走，她都出去了，然后又回来，一向问我，你叫没叫林林，别给落下了，林林是咱们作业室的一个小伙伴。这是一件很小的事，可是遽然间让我知道到，她是一个挺不错的人。

并且韩舒淇很高兴，大部分状况下，她都是一个高兴的人。这是咱们两个十分不像的当地，我骨子里十分失望，曾经真的十分消沉，30岁之后才好一点，由于认清了实际，发现消沉只能耗费自己，处理不了任何问题。关于怎样做一个高兴的人，我现在会有知道地跟韩舒淇学习。

我到现在都记住，韩舒淇不到1岁的时分，咱们的床周围便是她的小木床，每天早上大约四五点钟，她就会醒，然后从自己的床上翻过来，翻到咱们的大床上，在我周围睡觉。现在这个年岁再回想那个时分，挺慨叹的，那时分咱们仍是十分密切无间的母女，她每天都会懵懵瞪瞪从床上爬过来，过来找我。

韩舒淇小时分很心爱，不哭不闹的，特别乖。有一天咱们那儿下大雪，晚上的时分，我从这边的家族区走到另一个家族区，带她去一个朋友家去玩，大雪特别深，得到膝盖吧，我那时分还写信呢，给好朋友写了一封信，我把她放在雪里，跟她说，你在这儿等着我，我去那儿邮筒里把信封放进去，大约隔了有50米左右吧，她就乖乖在那儿一动不动，就等着我回来。

现在长着长着，我感觉咱们两个都越长越「独」了，我现在有时分，比方说咱们俩闹啊什么的，我会抱她一下，她会让我别动。

她特别逃避情感表达，她喜爱那种搞笑的方法，很简略把这些消解了。但我觉得其实偶然的情感流露仍是很必要的，我有时分去她那个屋，她在那躺着，我就跑曩昔跟她赖几一瞬间，她就赶我走，不让我躺她的床上。

我有时分想，这或许便是「报应」，由于我许多年睡觉都欠好，曾经我回老家的时分，她也是跟她姥姥在一个屋里睡，我自己睡一张床，她小的时分我原本就不在家，回去的时分也没怎样跟她在一块，短少那种特别密切的共处。

现在，我只能说，咱们是相互最重要的人。咱们现在是好朋友，这也是我最期望看到的。

我记住2018年的时分，我发过一条微博，「刚看这个崽子跑下来坐我周围玩游戏，遽然想，大约我20年前知道自己不爱交朋友，所以提早给自己生了个好朋友。」现在，我如同完成了自己定的方针。